小权瑶

执离不拆

【【《乱点鸳鸯谱》番外】庭院深深(五)】

【【《乱点鸳鸯谱》番外】庭院深深(五)】

第五章:


(一)


执明一踏入室内,身后的两名内侍立马关上门,退去了远处。


室内只燃着几支蜡烛,显得有些昏暗。但若配着床上的红衣美人儿,那便是旖旎得刚刚好。


慕容黎垂着头,双手放在膝上,乖巧静坐床头等候。执明眯着眼走上前去,唇角上扬,勾出几分玩味,几分轻佻。


“方才不是来劲得很嘛,怎的现在如此安静?你倒是继续嚷嚷啊。”


“陛下要我做你的金丝雀,我自当从命。”慕容黎的话语突出一个卑微,但语气却未见得。


执明冷哼一声:“你这样也好,至少朕得承认,你长了张百看不厌的脸。”


“那看过一百次之后呢?”慕容黎抬头看着执明,平静问道。


“从前朕怜你疼你,予你位份体面,甚至允你诞下朕的子嗣。”执明答非所问,上前将慕容黎推倒在床上,攥住他的两只手腕,死死盯着他居高临下道:“可换来的却是‘后悔’二字。既然如此——”他发力将慕容黎的手压得更牢,几乎要将它们嵌在床上,“朕干脆就拿你当一个玩意儿,一个用够了用倦了便丢弃的玩意儿。”


说着,执明隔着衣衫揉搓,不是抚摸,就是用力揉着慕容黎的身体,他抿紧双唇,眸中逐渐泛起了凶光。


他身下的慕容黎却丝毫不见惧色,反挑逗般笑着讥讽道:“我已入宫十余年,为陛下诞下二子,没想到陛下还愿用我这玩意儿。究竟是我太好用?还是其他玩意儿太不争——”


执明猛地捏住慕容黎的脸,阻止他再说话。他真是恨透了慕容黎这有恃无恐的模样。


你以为朕舍不得你?不敢杀你?看在孩子的份上不会杀你?你以为你是朕的软肋?是被朕玩弄于鼓掌中的无数棋子里特殊的一颗?你错了!朕身为九五至尊,天下之主,不会也不能容许有这样的存在!


眼见执明双眸中的怒火和杀意越燃越旺,慕容黎努力伸出舌头,舔到了执明虎口处。


这一下仿佛一股凉风,让执明瞬间冷静了下来。可心里的怒火灭了,某处的火又燃了起来。不如说,他本就是来找慕容黎消火的。


“贱!”执明收回手,咬牙切齿地吐出这个字。


双颊和牙齿仍疼得仿佛被灼烧,慕容黎却仍能笑着回应:“陛下所言极是,我本就是最低贱之人。”


本来想挑战乐乎看不用敏感词写车,但我实在没那个本事,所以还是走外链_(:з」∠)_


(二)


“这‘霖铃香’的香味真是特别,沁人心脾,浓一分闷人,淡一分又无味,只这一点便萦绕一殿,经久不散。我恨不得日日来琼华宫,就为闻一闻这香味。”淑嘉皇贵君再次赞赏道。


“若我可以,定将这香赠予您。”


“陛下独独将这香赐你一人,下令只让你一人独享。”淑嘉皇贵君皱眉不悦,“你这么说,倒像是在炫耀。”


“您误会了!我绝无此意!”


“罢了罢了,陛下爱重你,也是好事一桩。只是——”淑嘉皇贵君叹了口气,“你需得设法留住陛下!想当年那妖精连续侍寝足有十日!十日!”说到这里,他又咬牙骂了一句。


“十日……”云越枝低头黯然重复。


“再看看你,陛下才来过你这里几回?虽然我也没资格说你就是了!唉!为了你自己,为了你的家族,为了我,为了后宫,甚至为了前朝,你必须将那妖精比下去!”


“可……父亲已参倒了慕容珩,瑢慧皇贵君也已被收权禁足。”


“你都说了,他还是‘瑢慧皇贵君’!而且——”淑嘉皇贵君一掌拍在案上,忿忿道:“也不知陛下怎么想的,将他禁足甘露殿,怎么都不像真正惩罚他!对于他,陛下一向是高高拿起,轻轻放下,想到就让人生气!”


“或许陛下是看在两位皇子的份上。”


“对了对了!说到这里,你年轻,抓点紧吧!”淑嘉皇贵君看向云越枝的肚子。


云越枝亦不自觉抬起胳膊护住,轻轻“嗯”了一声,垂眸含羞。


“希望那贱人能真正吃些苦头!”淑嘉皇贵君移开目光,凶狠诅咒。


“你说什么?!你看着我再说一遍?!你以为你是在对谁说话?!”


“回瑢慧皇贵君,陛下有令,您禁足在此期间,日常零嘴点心均不供应。但您放心,一日三餐仍会按时供给您,您有任何要求尽管提,但是——三餐亦不包含点心。”一见慕容黎张嘴,内官立马补充道。


“玩我呢?闹呢?让我提要求,又这么多限制?敢克扣我?好大的胆子!”


“陛下的意思,让您三餐吃好吃饱,也算是为了您的身子着想。”不愧是甘露殿的内官,面对咄咄逼人的慕容黎仍能得体有礼,却寸步不让。


“父君~”


“二殿下您慢些!”


聿怀举着一块咬了几口的核桃酥朝慕容黎跑来,慕容黎眼前一亮,上前一把抱住聿怀:“哎呀~真是亲死了~”


内官眼疾手快,在慕容黎下口前就拿走了核桃酥,温柔笑着冲聿怀示意:“二殿下请坐过来享用。”


聿怀看看核桃酥,又看看瞪着眼睛威胁他的慕容黎,果断挣开亲爹爹怀抱奔向核桃酥。


“陛下还有令,两位皇子的零嘴点心照常供应,但瑢慧皇贵君您不能染指。”


“这都什么破令啊!”慕容黎跺脚崩溃。


“瑢慧皇贵君慎言!”


无法反抗,慕容黎只能选择坚强,正餐时拼命多吃,甚至抢两个儿子的肉吃,以示抗议。可执明完全不接招,还欣慰表示——


“多吃点儿好,能吃是福。瞧你瘦的,就该补补。你还是皇贵君,日常用度标准照旧,朕还不信你能都吃光。若实在不够也无妨,朕还可以从朕的用度里拨一些给你。去,再去给瑢儿蒸一只肘子。”


“不用了!”本来就是硬撑着胡吃海塞的慕容黎听到这俩字儿就捂嘴干呕。


“父君这是又有了?”令望调侃道。


“你闭嘴!”


执明对他的“惩罚”当然不止这一项。除了庚辰,慕容黎身边不能留其他夕照台的宫人。除了执明和两个儿子,以及甘露殿中人,他谁都不能见,不管是他召见还是别人前来探望。还有——


“当本宫死了?!还有没有点儿规矩了?!内侍省怎么还不把本宫的月例银子送来?造反啊!”


领钱的日子已过了好几日,之前都会主动按时送来的银子却迟迟没影,慕容黎还无法把内侍监召来骂一顿,火气更大了。


“瑢慧皇贵君可有需要?”内官上前安抚,“您尽管吩咐便是。”


“我要钱!我的钱!”


“陛下有令,您禁足多久,便罚俸多久。”


“啊!‘是可忍孰不可忍’!只有我抢别人钱的份儿!没有人能克扣我的钱!”


激愤之下,慕容黎不顾宫人们阻拦,径直冲去找执明。


“陛下你怎么能——”


“嗯?”


执明一抬头,慕容黎便被他的气场所震慑得矮了下去。


“陛下你怎能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呢?!”慕容黎怂兮兮地觍着脸讨好道:“我住进这甘露殿才发现,陛下您真是宵衣旰食、日理万机、勤政爱民、英明神武——”


“滚!”


“好嘞……”


慕容黎缩起脖子“滚”了。过后越想越气,干脆玩个大的——跳过一哭二闹,直接三上吊!


然而并没有什么x用_(:з」∠)_


“威胁人是吧?来来来,朕教你!”执明将剑塞到他手里,“要这么威胁人才算有诚意!要点心和钱没有!要命——有你这一条!”


是在下输了(o_ _)


“陛下……”趁着执明拉他起来,慕容黎扑到他怀里,仰头看着他,噘嘴可怜巴巴,“虽然我用不到钱,但钱能让我安心,让我有安全感。你怎么对我都行,只要别罚俸!求你了!”他拉住执明的胳膊晃呀晃,水汪汪的大眼睛中含着柔情和恳求,一副我见犹怜之态。


执明宠溺地摸摸他的头,微微一笑,手指点上他的唇,轻轻摩挲,语带魅惑:“除朕以外,你不需要其他东西给你安全感。”


慕容黎一下泄了气,像霜打的茄子般蔫在了执明怀里,任执明将他抱起抱到了床上。


又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,黑心,哼??


虽然慕容黎的目的没达到,但他这番动静还是闹得有些大。影响有好有坏,好在很多人相信他确实受了惩罚吃了苦头才会被逼得有了自尽念头。坏在他们觉得慕容黎居然敢在甘露殿自尽,实在太过放肆,该废为庶人冷宫关押,且要追究慕容氏满门的责任。


执明杀了几个甘露殿的宫人,以示他对消息外泄出去的不满,除此以外,并没有任何表示。面对进言,一副“朕已经对他和慕容家做出了处置,休要再提”的强硬模样,且又和翁彤大吵一架。


“论恃宠生娇,太傅他又有何立场指摘旁人?”


执明的亲信老臣鲁大人前去说和,还没等他开口,执明抢先就是这么一句。他便明白,执明和翁彤的嫌隙只会越来越深,谁让他们在师徒之前,还是君臣呢?于是鲁大人只能换种方式去劝。


“陛下,老臣理解您对瑢慧皇贵君的看重。但此时,您对他的疏远才是一种保护。”


“爱卿的意思是,朕若爱重他,现在就该冷落他,废黜他,将他打入冷宫?”


“不失为权宜之计。”


“说的都是些什么蠢话!”执明拍案而起,“让他离开朕的视线,叫朕如何保护他?当年若非他机灵坚韧,早死在冷宫里了!就算朝臣们闭嘴,后宫的人能放过他?这样的保护,不仅无用,还只会让他和朕备受煎熬!朕就是要将他留在身边,牢牢看住他,叫所有人知道——除了朕,谁都不能伤他分毫!”


“是老臣欠妥!”鲁大人斟酌一番,再次劝道:“那陛下不若分些宠爱给后宫诸人?雨露均沾,让其他人诞下子嗣。至于瑢慧皇贵君,守着二子,有尊荣和体面想来也足够。陛下您对待他,完全可以像您对待淑嘉皇贵君一样,相敬如宾,克己守礼。”


“呵,爱卿这话够含蓄啊。”执明勾唇哂道:“也罢,你不是太傅,朕不妨说几句实话。‘相敬如宾,克己守礼’?全因淑嘉皇贵君无趣至极,令朕厌烦至极!瑢儿却和他大相径庭。”执明的表情似乎一下温柔了起来,“朕要继续享受他的柔情蜜意,体贴温存。为政务所累时,在他的温柔乡中偷得片刻闲。前朝之事,朕自问从未失过分寸。而后宫,朕亦有自己的打算。除非将帝王冕连同朕的脑袋一并摘下,否则朕这个天下之主,总不会事事都任由臣子拿捏!爱卿,朕知你八面玲珑、长袖善舞,你尽管将朕的意思说给他们听,让他们死了这条心!说得难听些,前朝后宫都是凭各本事的地方。有本事自然能得朕亲眼,没本事就低调老实些。若硬要兴风作浪,那——”执明别有深意,“届时多他们一个替死鬼不多。”


“老臣……明白了!”鲁大人敏锐察觉到,这前朝和后宫,迟早又将迎来一次变天。


“嗯,好香啊!”令望吸着鼻子走了过来。


“下学啦,来来来~”慕容黎招手笑道:“我在蒸包子呢。你弟弟已经吃上了,你喜欢的馅儿马上出炉,就算到你这时候回来呢。”


嘴上假惺惺说着“父君何必如此辛苦”,令望咽着口水蹿到聿怀身旁:“给哥咬一口~”


“呐~”聿怀大方将包子递上去。


“嗯~豆沙~好吃!”


“行啦,别抢你弟弟的,这里还有。”


“啊,烫!”令望拿起一个包子,左右手轮流抛接等它凉下来。


“呼呼!”聿怀鼓起腮帮子冲包子吹气。


“阿昭你真可爱~”令望揽过弟弟,“对了,父君,啥时候再给我生个弟弟?”


“小伙子你怕是想得有点儿多!”


“父君你可别让旁人抢了先,生出来也赶不上阿昭半分可爱!”令望小声嘟囔。


慕容黎剜了他一眼:“吃你的包子吧!”


“有包子吃?”


“见过父皇!”


“父皇~”


兄弟俩迎向执明。


“哎哟哟,瞧这小馋猫吃成了个小花猫。”执明抱起聿怀,擦掉他嘴角豆沙残渣。


“父皇,来吃包子吧。阿昭给吹凉~”


“这么好?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朕的份?”执明故意不看慕容黎,话里有话。


“虽不知陛下何时回来,但我也预备着呢,这便让他们蒸上。”慕容黎笑道。


“怎么,三餐之外不供你吃食,你就自己动手了?”执明放下聿怀,朝慕容黎走去。


“冤枉啊,陛下,我干了半天活,还一口没吃上呢???”


“那还等什么?传膳吧。”


席上,执明吃着饭,观察着那兄弟俩,觉得他们似乎又亲密了些。如此甚好,帝王家难有寻常亲情,但朕的儿子们乃一人所出,朕私心希望他们兄友弟恭,互相照拂。


注意到慕容黎要忙着给三个人布菜,执明不动声色地夹了一个鸡腿到他碗里。动作之迅速,不易察觉。


然慕容黎还是察觉到了,吃了口鸡腿,连说特别好吃。


“就你我,两个孩子四人用餐,挺好。听不到逆耳之语,眼不见烦心之人,朕对着你们,胃口都能好许多。”执明在慕容黎替自己宽衣时,握住他的手,恳切道:“安心留下这里吧。”


慕容黎笑笑,将执明的衣衫妥帖挂起,欠身一礼:“自然听凭陛下安排。”


“罢了。”执明叹着气躺到床上,“瑢儿心里有怨,不肯对朕说实话。”


慕容黎也跟着上了床,牵过被子细致给执明盖上:“甘露殿很好,只是没有尊严和自由。我始终是戴罪之身,留在这里名不正言不顺。”


执明牵过他的手,将他揽入怀中:“即便朕想赦你,也总得有个理由才是。”


慕容黎会意笑了:“阿璋和阿昭相差近五岁呢,陛下莫要太过心急。”


“有你这句话,朕可以等。不过——”执明故意玩笑道:“待阿昭年满五岁,朕的耐心可就要没了~”


“陛下!”慕容黎轻轻瞪了执明一眼,眼波流转间又流露出些许娇嗔,“这非我一人之事!”


执明等的就是这句话,拉高被子,搂着他钻了进去。


“不好了,陛下!”内侍匆忙来报,“瑜贵君腹痛难忍。”


“让张维去看便是。”执明不耐烦道。


“可淑嘉皇贵君过去看了,直喊冤,说是瑢慧……说是有人蓄意谋害,要陛下过去做主呢。”


执明恼火掀开被子,攥住刚掀开的衣襟咆哮道:“朕看他就是那个蓄意谋害之人!喊冤是吧?那他干脆吊死在甘露殿外好了!”


“呀,我倒挺想看看那场面。”慕容黎起身蹭着执明撒娇,“陛下,左右心情也给搅没了,不如就去看看他预备唱哪出?”


“也好,那你我便一同前去。来人啊,更衣!”


“回陛下,臣看过了。瑜贵君本就体寒,入宫后又曾水土不服,臣当时便说过,得慢慢调理,急不得。此回腹痛也并无大碍,服用汤药,卧床静养数日便可。”


君臣二人交换了个眼神,执明微微颔首。


可淑嘉皇贵君不依:“确定没大碍?张院判你可莫要包庇某些人!”


“他是朕一手提拔起来的,你觉得他不可信,难道听命于你的太医才可信?”执明冷冷道:“堂堂皇贵君,一口一个‘某人’,阴阳怪气!这是朕的后宫,没有谁可以只手遮天,他和你都休想!”


淑嘉皇贵君忙跪下请罪。


“陛下,切莫因我将事情闹大。”床上的云越枝虚弱道。


“你还知道这一切皆是因你而起?你每回不适,难道都要闹得人尽皆知?”执明的神色语气未见半分怜,他甚至都没看云越枝一眼,只抬手一句,“既然不适,就安静养着,在你病好之前,琼华宫也不要再来其他人了!”言毕便走了出去,示意其他人跟上。


“你想将这件事赖在瑢儿头上,但他这段时日一直在禁足,你倒是说说,他要用何方法害瑜贵君?”


“陛下,他……他狡诈至极,一定……一定用了某种办法,神不知鬼不觉就……”


“淑嘉皇贵君的意思是,我行了巫蛊之术?”慕容黎轻笑道。


“对!就是如此!陛下您听,他承认了!”


执明却和慕容黎交换了个眼神,笑了起来。


“陛下!”


“淑嘉皇贵君接下来是不是想说,要寻找我的罪证,需得搜查夕照台?其实你的目的一开始便是这个吧?”


“你……你……”被戳穿心思的淑嘉皇贵君面红耳赤,“你祸乱后宫,你二哥又贪腐敛财,谁知道你兄弟二人私相授受过多少回?你难道不该查吗?”


“我和他私相授受?后宫各宫各处用度一应账目清清楚楚,夕照台支出如何,你重华宫支出又如何,需要我报给你听吗?慕容家可曾给过我贴补,翁家和其拥趸向你‘孝敬’了多少,这些是该查!好好查个清楚明白!”


“你——陛下您听!他又将翁家牵扯进来!求陛下给我和我的家族做主!”


“那便搜查夕照台吧。”执明淡然道。


“啊?!”


“陛下英明!”


“即刻便查!朕还有瑢儿和你同去。”


“这……”


“怎么,非得你独个儿查?”


“当然不是!”


一行人浩浩荡荡前往夕照台,慕容黎顾不得许多,追着执明求他找理由收回成命。


“夕照台中真有见不得人之物?”


慕容黎苦着脸:“有……可多……”


“嘿,你个——”执明深吸一口气,“好呀,朕倒要长长涨涨见识!瞧瞧你究竟都藏了什么!”


“陛下……咱私下瞧不行吗?”


“瑢慧皇贵君!现在求饶晚了吧!”


身后传来淑嘉皇贵君得意的声音,慕容黎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。


“注意身份!”执明憋笑,“即便是实话也不能就这么冲口而出。”


因为有执明在,搜查的宫人们不敢太放肆,都是当下弄乱当下收拾齐整。搜了半天,还真有意外收获——在慕容黎卧室中一上了锁的小柜子里搜出许多……千万不能被两个孩子看到的东西。


“你——”执明攥着一本书,抿唇绷着脸强忍火气,“你说说你——成何体统!”


“陛下我错了!”慕容黎抱头躲开朝他扔来的书。


“你给朕站那儿站好!”


“陛下!”淑嘉皇贵君扯着嗓子大喊,“瑢慧皇贵君他——”


执明抢先下令:“不像话!来啊,把这些都收起来拿走!”


拿到甘露殿去藏起来~


“可是陛下——”


执明一挥袖:“接着搜吧。”


一番彻底搜查后,他们发现——慕容黎作为皇贵君,过得当真十分朴素。夕照台的摆设很少,还大多是慕容黎带着宫人们手工制作。只因每回国有灾情,慕容黎都以几乎要把家底儿搬空的架势资助赈灾,日常还要贴补京城施粥处。执明赏赐再多,也赶不上他捐助的速度。且他不时还要做些针线活计赚些银钱,当然都是悄悄做,被搜出来后,执明都不知道是该夸他还是骂他。除了皇贵君的冬夏两套朝服和搭配的配饰外,慕容黎的衣服都穿了好多年,少得可怜的首饰也以素雅为主。他强行解释说,要照顾孩子,佩戴那些玩意儿也不方便。皇贵君的用度供应很多,他一个人吃不了用不完,便带着夕照台的所有宫人一起受惠。可即便他过得如此简朴,也没有亏待两个孩子半分。他的用度供应和孩子们的用度供应分开记账,账目明晰,谁也不占谁的便宜。


“这件白狐裘还是你进宫头一年的冬天朕赐给你的。”执明看着衣柜里那“鹤立鸡群”的白狐裘,不无感慨,“瞧瞧——毛都要被你给薅秃了!”


“才没有!我都是亲自保养!毕竟它能穿好多好多年呢!”


“你啊!”执明是真的不知道说什么,只能叹着气重复“你啊”。


“不可能!”淑嘉皇贵君不信且不甘,“这一切都是你安排好的!你是在惺惺作态!”


“睁大你的眼睛看看四周,安排一时容易,安排好些年,还能是安排吗?何况这次还是突然的搜查,你让他一个禁足的人如何安排?”执明先怒了。


“陛下息怒,为此等小事生气,不值当。”慕容黎安抚好执明,又转向淑嘉皇贵君,“你不信也很正常,毕竟你含着金汤匙出生,锦衣玉食于你而言才是平常。当年我刚入宫,住在沿西所,哪怕只有一碗白米饭,便觉这是神仙般的待遇。这可只是最末侍君的待遇呢!可想而知我在宫外过的都是什么日子!即便我身居高位,我也不敢奢侈,也不配奢侈。‘遍身罗绮者,不是养蚕人’这些诗句对你来说算什么?知识储备而已吗?你可明白,即便是太平盛世,也总有人食不果腹,衣不蔽体?你当然不会明白,你这样不知民间疾苦,从不事农桑的米虫怎么可能明白!”他越说越气,“打量我不知道你趁着我禁足失权都做了些什么呢!你最好设法除掉我,不然我重得权后,你给我等着,我会好好反攻倒算,治一治你治下后宫的奢靡,左右我也不是第一次做这些了!”


淑嘉皇贵君被这番话震得一时失去招架之力,偏执明还补刀。


“干脆这样,瑢儿你在禁足时好好查一查账,反正都在甘露殿,随时向朕汇报。这宫里的一应用度,是该好好管管了!财政方面,淑嘉皇贵君就不用管了!”


淑嘉皇贵君如遭雷击,他没想到,自己真是“偷鸡不成蚀把米”。


“多谢陛下信任。”


“你值得。不像某些人,又蠢又坏!”


执明和慕容黎说笑着走了出去,只留淑嘉皇贵君一人,火气都不知道如何发泄。砸了夕照台?根本就没什么可砸的!


“瑢儿尚且如此,朕更不能懈怠。今夜朕就在御书房理政。你一个人,乖乖的。”


“啊……嗯~我不~”


“是不是不听话?”


“好吧,恭送陛下(。﹏。*)”


慕容黎站在甘露殿外,直到执明的背影和夜色融为一体,才转身向里走去。


“主子,陛下还是知道了。说起来,这个时机极好。”


“什么好不好的,我做这些又不是为他知道。”


“这……是小的失言了。”


“之前你虽在宫中地位微贱,但好歹是宫里。民间的许多事情,你看不到。”慕容黎叹道:“老实说,我也被奢靡浮华谜过眼,也曾因一朝翻身而忘乎所以。可是冷宫一游,让我彻底冷静了下来。登高易跌重,也许有一日,一个不小心,什么都没了。‘由俭入奢易,由奢入俭难’,既然如此,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奢侈。”


“主子的思想和境界,着实令小的拜服!说起来,陛下宠爱主子,当真不只是因为您的容貌。今日陛下看到了那些,心里必定更加爱重主子。”


“也对。”慕容黎笑了,“知道也有知道的好处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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